励志网

Hi, 请登录

散文应当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美

杨献平:请阐述(表明)一下您的散文写作态度或者说主张、自我要求,特别是在当下环境中的切身感受与观察。

宋晓杰:这似乎是一个散文的年代。在铺天盖地的散文作品中,不乏真正意义上纯正、纯洁、纯粹的散文,但是,也不排除数不清的从众者,他们像赶一场社戏或者演员串场一样急急地赶去,左顾右盼,并以终于能够掺和进去为乐、为荣。至于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演得如何,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――他们低看了散文,曲解了散文;同时,也低看了自己,曲解了自己。我以为,不管是什么体裁,它都应该是沉实的、飘逸的、从容的、淡定的,总之是自然的、平易的、不矫不饰的,应该有自己独特的气味乡土情怀文章,应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美,大美,本真的大美。一如人品。

杨献平:你对当前散文整体印象如何?其原因是什么?

宋晓杰:如今的散文写作者都是大手笔,像打把式卖艺的,姿态摆得很足,很有范儿,而且,越写越长,动辄犹如万言书。再者,越写越雷同,或者像上面说过的,从众、跟风成为时尚。今天,历史大散文时髦,好吧,你能写,我也能!抄史书呗,再加点浅显的抒情、理论联系一下实际就OK了;明天,以词语为索引洋洋洒洒、东拉西扯能卖个好价钱,你敢写,我怕谁?!千万人一面,面面似曾相识,趣味索然,个性全无。

究其原因,没有个人独立的艺术主张,或者为了发表而迎合某些刊物的需求――有一些刊物总会在某个时期,同时“钟情”于某个人、某种类型的稿子,使某些作者、某些题材成为新宠,所以,许多“聪明人”不甘眼巴巴地看着别人“吃肉”,于是,如法炮制,趋之若鹜。

杨献平:你对自己的散文创作有何认识?局限和突破点有哪些?你本人解决的方法或者打算是什么?

宋晓杰:散文写得越来越少了,越来越慎重下笔。总觉得散文是生命里不可多得、不可强求、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,写一点少一点,所以,格外珍视、珍惜。

局限是有的,每个人都有。我知道自己不会写哪类的散文,能写哪类的,所以,我从来不难为自己。说到突破是艰难的。比如说,你只能提二十斤大米,却非要提起一百斤,说不定会抻了腰。没这个必要。

我觉得,在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,就等!但不是被动地等。那时候,我多是做“别的”去了――也许写别的体裁,也许画点插图解闷儿,也许连续许多天几乎同一个时辰去拍夕阳;也许是与文字一点边儿也不沾地研究菜谱,并逐一实践,也许一个人开着车到湿地观察鸟儿怎么筑巢,或者在正午的水稻田旁听风、晒太阳,接接地气……

并不像刚开始写字时写不出来那样着急、上火、惶惶,世界末日似的。什么时候觉得应该写了,再写。那时,多是有一个声音在耳畔说:“是时候了!”

杨献平:你在当前这个文学大环境中个人写作呈什么样的状态?为什么?

宋晓杰:这句话大家都说,说滥了――文学创作是个体劳动。大环境会影响你,但不应该影响许多,否则,你就不是一个成熟的写作者。

我生活在一个不大的城市,物质生活相对来说安逸,也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文学活动(外面的各种活动,参加得也不多)。所以,当前这个文学大环境,对我的影响好像不是很大。另外,我是个懒散的人,也是个不太爱随流的人,活得比较单纯、执拗。在文字上,愿意顺着自己的思路走,不太愿意左顾右盼。所以,注定成为“边缘人”。但心中有自己的坚持,并以此心安。

不过,我知道喜欢谁的文字,并像一个秘密一样深藏心中。如果遇到喜欢的文字或作者,便会一路追踪下去,并默默地敬佩着。如果命运让我们“恰巧”遇见,如果气氛好,世俗生活中,那个我敬爱的人的言行又没让我失望,我说不定会直言我的喜爱,或者,我会引为同道,并在心中悄悄地祝福,仿佛他(她)是我尘世中的永远无须指任的知己。

关于我自己嘛,我希望给别人的感觉是这样:在热闹的欢宴或文学的庆功会后,人们微醺着说笑、调侃、乱七八糟地唱歌、拍打彼此的肩膀,夸赞或说粗话,忽然有人在黑暗中问了一句:“哦,恍惚记得,好像,有个叫……宋晓杰的人,好久没读到她的散文了,没见过这人。写得还凑合。”于我,这就足够了。

杨献平:你对当前散文批评满意吗?你认可的有哪些散文评论家,为什么?他(们)的哪些观点你觉得正确或者有益?

宋晓杰:谈不上满意不满意。因为不论是散文,还是其他文体,我一直觉得,批评没有热度,甚至连温度都没有,远远滞后于创作,或者说,是有些评论家们“主动愿意”这种“滞后”――仿佛是那个磨磨蹭蹭的迟到者,注定要挨“”的学生,而不是像被老师表扬那样欢天喜地冲进教室。他们也许更愿意充当“赞美者”的角色和身份,居高临下地指点江山,有一种优越感,有一种被仰视、被崇拜的感觉。全不管他的所言是否“属实”,更不管他的言辞是否代表应有的创作规律和某些观点。

我看到的散文评论并不多。记得前几天在《文艺报》还是《文学报》上读到一篇关于散文年选的评论,作者也没记住。我很认真地看了两遍,觉得文中说了许多实话,那也许就是当年散文所面临的一些问题。

杨献平:你对当前乡村散文的基本看法是什么?其缺点或者说优长有哪些?

宋晓杰:前几天,应约刚刚写完一个关于诗歌的访谈,其中也提到了乡土诗歌的问题。在那篇访谈中我这样写道:从刘亮程《一个人的村庄》开始,一大批“村庄”便“应运而生”。不能说刘的“村庄”是虚构的、虚假的,他是我朋友,我们一起走过新疆的土地,他还遥遥地指给我他那令我们神往的家乡。从另一个意义上说,他的村庄之所以风靡,正是因为它的独创性,因为他写出了“一个人”独特的切肤感觉,不愧为开时代先河之作。至今,那还是我喜欢的作品,摆在书架上。而在新诗创作中,我们却看到:“一个人的乡村”成了“所有人的乡村”,“一个人的妈妈(爸爸),成了世界上“所有走出乡村的人的妈妈(爸爸)”。

上面的话,在这里,我略作做改动。但大意是一致的。

这就是我想说的,我对当前乡村散文的基本看法――如那篇访谈的题目一样――你永远无法深入我的内心!

说起当今散文的优点,很多:比如,网络比动车、飞机还方便快捷,以及创作的自由,轻轻动动手指,思想脉系或生活碎片,眨眼之间,均得以散文的面目公布于众;比如,不靠单一的正经出版的纸媒,诸如企划刊物、商业宣传等等就可以自如地发表作品,从而促进了散文创作的发展和繁荣……越来越宽容的时代,使不同年龄、不同地区、不同思想、不同性格的人,都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……这都是令人可喜的。

缺点我觉得主要有三:

一、跟风之嫌。完全是复制、粘贴之作。跟风之作大有“粉饰太平”、“虚假繁荣”的感觉。你家门前有座山,我家也有;你的童年捉襟见肘,我的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。在现代文明日益发达的今天,似乎只有勇敢地“自揭其短”亮出自己“农民”的身份才是“还俗”,才能降格以求表明自己的谦卑、随和。

二、伪装苦难。明明他的父母生活得衣食无虞、安康快乐,却非要说他们不如意、不幸福不可。低矮的屋舍、辛苦的劳作、贫与困、老与病,并主动沉浸在自制的忧伤氛围之中,再硬挤出几滴廉价的眼泪。以“作贱”自己反衬、抬高自己,以期达到欲扬先抑的效果。

三、没有气息、没有体温的伪抒情。没有一句话是自己的真情实感。没有一个字、词像溪水中的小石子能击起一丝浪花。像一开口就说假话的人乡土情怀文章,令人厌倦。

杨献平:你认为优秀的散文应当具备哪些因素?你本人写作的信心和勇气源于什么?

宋晓杰:或深邃,或自然,或清浅,或奇谲,或感人至深,或春风化雨……不一而足。总之,散文要写出真性情、真感受、真思想……仿佛你身体上的疤、脸上的雀斑、骨子里的倔,都是属于你自己的,区别于别人的,就行了。

一位博闻强记的好友博览群书不辍,他一年也写出来两篇小文,但篇篇均有风骨。一次,我推荐筱敏的书给他看,读后,他发来信息大加赞赏:“谢谢推荐!筱敏的散文是树,而多数人的散文是木。”

所言极是。散文要有自己的气息,如果都像美容院里走出来的千人一面的“美女”那样成为呆板的朽木岂不悲哀!殊不知,她们恰恰是因“美”而被淹没,因“美”而失却个体的意义。这样,相当于过了“别人的一生”,多么可怕,多么不值!

我常常慎用“作家”或“诗人”这样的字眼儿,尤其用到自己名字之前做修辞的时候。因为我觉得这两个词是那么神圣、庄严,那么有尊严、有骨气。所以,作为一名用汉语书写的文字爱好者,我常常自警、自省、自治、自修……我觉得写作就像生命一样,是造物主给予你的专属的“唯一”,像舌纹和指纹一样,这可能就是我信心和勇气的来源吧。

杨献平:你如何看待当前的某些个体性的散文走红现象?

宋晓杰:有的,确是实力的证明,吹送着“不一样”的清新之风。有的,是某种动机的副产品:或者是市场炒作,考虑到码洋;或者是另一种有目的的“制造”等等……

当文学作为商品呈现的时候,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

但是,那些被“打捞”出来的极具个性的作家啊,我愿意向那些曾经淹没过你们的滚滚红尘,致敬!

我更愿意:你们依然能够不为外物所累,依然保持那颗喧嚣俗世中曾经平静的心,淡定地写字、生活,不让喜爱你们的读者失望,才好!

――之所以讲这句不讨巧的话,是因为前几天买了被炒得红紫的一位女作家的散文集,不到五分钟就翻完了。结果呢?我恶狠狠地把书甩在沙发上,并对自己很少跟风的一次跟风之举颇为不齿。明天,我准备一分钟也不停地送人,让它立刻从眼前消失,方解心中悔恨。

杨献平:你认为现在国内散文评奖真的公正吗?原因为什么?

宋晓杰:公正从来都是相对的。

不管是否公正,对于当前的散文评奖我还是高兴的。因为,毕竟有人愿意做这样一件有意义、有意思的事儿,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一种标志吧。总比花钱去建豆腐渣工程、惹是生非地乱花要好得多。这是有功德的事儿。虽然有些评奖是严重的乡党之欢、圈子所为。

我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些评奖,如果恰巧是我喜欢的作家得奖,说不定哪天晚上我会自己主动喝上一杯,以示祝贺――虽然获奖者并不知情;或者干脆他不认识我,我也不认识他,全都没所谓。如果写得很差的人得了奖,就相当于看了一场比较烂的电影,看了就看了,忘了就忘了。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嘛。

杨献平:你认为当前散文需要在哪些方面加强和变革?你本人的下步打算有哪些?

宋晓杰:这个不好说。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点,文学更是没办法写出条条框框来规范:应该怎样,不应该怎样。这跟买的药瓶上写的注意事项没什么区别,提请注意的事儿,往往并不一定管用。只有回过头来看时,才知道哪些是留得住的好散文,这就行了!

至于个人的打算,好像还没有,还得等――等到就写,等不到也没办法。就这样。

杨献平: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,主要作品有长篇探索文本《匈奴帝国:刀锋上的苍狼》,散文集《沙漠之书》、《废墟上的花朵》、《灵魂的版图》、《我们周围的秘密》等。中国作协会员。现居成都。

宋晓杰: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,公开出版散文集《雪落无声》、《我是谁的粉玫瑰》、《流年》等。中国作协会员,现居辽宁盘锦。

来源【励志网】自媒体,更多内容/合作请关注「辉声辉语」公众号,送10G营销资料!

相关推荐

二维码
评论